有人说，没看过东野圭吾的《恶意》，就等于没看过他的小说。
《恶意》，是一部技巧完美的手记体推理小说，作者用抽丝剥茧的方式，将人性的至暗展现在读者面前。
是否你付出真心，就能高枕无忧？人性，究竟容得下多少恶意？
看完最后一页，阵阵寒意沁入心底。
01
野野杀了日高
畅销书作家日高邦彦在自己的书房里被谋杀了，警官加贺恭一郎很快破案，凶手是日高的朋友野野口修。
但对于作案动机，野野却闪烁其辞。经过加贺的缜密推理，野野只能交代杀人理由。
原来所谓的天才作家日高，其实缺乏写作才华，他利用手里握有的野野与他第一任妻子初美婚外情的把柄，逼迫野野当他的写作枪手。为了初美，野野只能就范。
可是，精神恍惚的初美，却因为车祸去世，野野就此决定向伪君子日高复仇。
可以结案了吧？不，反转来了。
警官加贺在层层抽丝剥茧之下，发现了凶手深不可测的恶意：不仅要诛命，还要诛心。
野野与日高是以前的初中同学，学校里的霸凌现象严重，被霸凌的野野很快成为施暴者的跟班，还协助了一次强暴女生的事件。
但同样是霸凌的受害者，日高却没有屈服，他还一直帮助怯懦的野野，从小时候到现在。
你怎么可以如此坚强，不向暴力屈服？你怎么可以如此高贵，受了欺负还要亲切地对我？你怎么可以如此成功，还能为我介绍工作？可是我竟然恨你！我何其懦弱，何其无能，何其卑劣？
我因此恨我自己，但我要把对自己的恨加在你的身上。
恶意一旦滋生，就像烧不尽的野火，不停蹿升。
什么婚外情，什么写作枪手，都是子虚乌有的布局，只是为了把日高推入深渊，连带他的生命、著作权和名誉，因为“我看你不爽”。
无边的恶意，深不见底，有如万丈深渊。
02
不一样的推理小说
东野圭吾在这部小说中，表现了高超的写作技巧。
小说的叙事角度很独特：双重第一人称，分别是凶手野野口修和警官加贺恭一郎。两个第一人称之间不停的切换，让悬疑—解惑—反转不停地重复，使读者深陷其中，欲罢不能。
这样的写作手法非常巧妙，不仅解决了很多悬疑设置上的技术难题，也自然地推动了读者的情绪，始终跟着作者预定的节奏推进。
最让人称道的，是“过去之章（二）”中，几位与主要人物有过交集的人，用第三种身份的口述，交代了很多背景细节。通过把这些碎片化细节的拼接，读者慢慢领悟到野野杀人的动机，既有原生家庭的因素，也有儿时作恶的把柄，和逐渐累积的嫉妒与恨。
小说对伏笔的巧妙铺设，不仅暗示了情节的走向，也增添了人性的复杂。
“杀猫”是故事开头一个重要的细节，它让读者在开篇不久，就对日高产生了很不好的“第一印象”：这是一个阴冷而残酷的人。读者自然而然地相信，这样阴暗的人，做出“威胁代笔”及“冷暴力伤害妻子”都是合理的，而凶手则是值得同情的。
随着情节的推进，侦探终于明白“杀猫”其实是野野犯下的，是他处心积虑嫁祸于日高的又一个诡计。读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：人性竟然如此阴暗，而故事竟然可以这样写。
《恶意》在情节的布置上，有点借鉴阿加莎的《罗杰之家》，但与阿加莎推理小说最大的不同，是小说不是以寻找凶手作为故事的导向。
在小说三分之一处，凶手就已被锁定，接下来的篇幅都是在找寻杀人动机。好不容易破解了杀人动机，更大的反转来了：这个动机是凶手伪造的。
他为何要伪造动机？真实的动机究竟有何不堪？
东野圭吾继续带领读者抽丝剥茧，最后浮出水面的真实动机让人简直怀疑人生：如果恶意和地狱一样也有18层，野野的恶意足有19层。
这样一部推理小说，颠覆了我们以前的认知：凶手与侦探之间的较量，不是在于我要隐藏自己，而是在于我就让你抓住，然后帮着我一起诋毁死者，让死者在死后，又死了一遍。
原来杀人不是目的，毁人名誉才是；查出凶手并没能告慰死者，查出动机才能。
03
恶意的来由
读完这部小说，掩卷之余不由深思：野野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？
恶意的起因千奇百怪，有些一目了然，有些却让人摸不着头脑。但推敲之下，野野的恶意起因，其实并没有超出我们生活中常见的那些因素。
“容不下不同”的恶意
初中的时候，因为搬家的缘故，我转校了，成了插班生，于是我猝不及防地遭遇了校园霸凌。
起初，大家都疏远我，课间休息的时候没人理我，体育课上拒绝和我分在一个小组。
慢慢地，霸凌升级。我的书包会莫名其妙地消失，我的衣服后背会被人涂上墨水，我的椅子会在我坐下去时突然折断……
她们看着我的窘迫，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。我曾经质问领头的那位：“为何要欺负我？”
“我们听不惯你的口音。”
仅仅因为“听不惯我的口音”，恶意就被恣意地挥洒，而我的尊严就被肆意的践踏。
多么简单的理由，却让我无奈和无助。
我不敢抗争，因为她们人数众多，我所能做的就是再次转校。
“听不惯”背后的逻辑，是“我们容不下你与我们不同”，“不同”变成了霸凌者眼中的原罪。
痛恨一旦产生，恶意就无边无际。
“嫉妒”发展而来的恶意
1935年3月8日，一代影后阮玲玉服过量安眠药自杀，死后留下遗言：“人言可畏”。
阮玲玉的艺术才华和她的容颜，放在任何一个时代，都是佼佼者，但俗话说“木秀于林，风必摧之”，她的生活反而因此备受打击。
以前的爱人嫉妒她现在的优秀，不仅使出各种下三滥手段敲诈她，还要把她告上法庭。
无良媒体乘此提高发行量，用各种夸张扭曲的报道，让她成了“千万人面前的可耻荡妇”。
平时仰慕她的观众，转身鄙视她、唾弃她。
当阮玲玉光芒万丈时，她是所有人的艳羡对象。可这种艳羡并不纯粹，隐藏着的疑问是：你为什么比我优秀？所以艳羡深处有嫉妒。
一旦偶像深陷麻烦，疑问也就变成：“原来你还不如我，平时都是装的吧？”
于是，那些原本还藏着掖着的嫉妒就被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，并开出邪恶之花。
嫉妒开出花来，就是恶意，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。
“斗米仇”催化的恶意
“滴水之恩，当涌泉相报”，但满满一湖水的恩情，就可能化为仇恨，和“升米恩斗米仇”一个道理。
《白鹿原》里，鹿家接受了白家很多的恩情，鹿娃从小被父亲鹿三教导：“我们亏欠了白家太多太多。”
鹿娃知道自己应该感恩，但并非发自内心的“感恩”转化成了道德压力，一旦绷不住，仇恨就产生了。
长大后的鹿娃，非但没有报恩，反而“恩将仇报”地将白嘉轩的腰打折了，还扔下一句话：“你的腰太硬了。”
你的腰太硬，不就显得我的腰太软了吗？
你的光芒太耀眼，不就让我的卑劣无处可藏了吗？
最终，鹿娃将白家给予的“斗米大恩”化为了满腔的恶意，于是，白嘉轩的腰也只能断了。
不是所有的恶意都能被善意抚平，也不是所有的阴暗都能被太阳融化。
小说中的凶手野野，他对日高的恶意，涵盖了以上三种。
他看日高不爽，嫉妒日高的生活事业两美满，更接不住日高那阳光般的良善，他的恶意冲出地狱，要烧毁属于日高的一切。
“我就是恨你……我要把我对自己的恨一并给你，全部用来恨你，让你带着世人的骂名下地狱，在你死后我再继续恨你！”
因为这样的恨，野野走上了万劫不复之路。
04
《恶意》值得 一看
评论者喜欢把东野圭吾的这部《恶意》和他的《白夜行》放在一起讨论。
这两部作品有一个共同的特点，那就是破解凶手是谁不重要，探究作案动机才是核心。
作者曾这样说道：“人性的独白，社会的炎凉，这些是人类永远需要关注的命题。”
也是从这两部作品开始，东野圭吾的写作风格从传统的本格派向社会派转变，他的作品更关注人性的复杂。
如果说看完《白夜行》，让你不敢直视太阳的光芒，那么看完《恶意》，你就不敢直视人性之恶。
如果你想更了解复杂的人性，想冲击一下你对“恶意”的固有理解，这本书值得一看。
——END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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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文章，作者：YBFABT，如若转载，请注明出处：https://www.beidanyezhu.com/a/79871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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