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帮脚户的苦情(谷道破裂是怎么回事)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从长坎通往望关的一段公路,是康县最新修建的一段复古茶马古道。山崖上镌刻着著名作家贾平凹题写的“茶马古道”几个红色大字,古朴遒健,苍劲有力。山崖下古道一头建有一座高大的城门,古道由青石铺成,一组组青铜雕塑散落其间,栩栩如生,有商贩赶着骡马急忙赶路,有商贩背着沉重的货物正在歇息、也有商贩拴好马匹聚在一起吸烟、闲话,每一组都似一幅活生生的场景。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茶马古道 网络图片)

这一幅幅凝固了的风景,其实是几百年前在望关的真实场景。当马帮驼队历经千险万难,望关是他们暂时歇脚,可以大口喘气的地方。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望子关遗址 网络图片)

望关又称望子关、望贼关,位于康县西北望关乡政府所在地,在云台镇(白马关)西28公里的平洛河西岸,是康县的西北门户和陇南的重要交通要塞。《新纂康县县志》载:“望贼关在县西(当时县治在今云台镇)一百里(非直线道路),道出武都要路,为川境险隘,有官兵防守。”据史料记载,古时仅有栈道可进入关口,别无他路,十分险峻。马帮驼队翻山越岭,最后还要过这一段险峻的栈道,才能入关。望子关为古秦州南下经此关再折而西去古阶州的必经之地,此地龙王山、窝窝山、大草山三山合抱,长坎河、甘泉河在此交汇,山势巍峨,湍流激宕。据传,当年古隘旁有一突起的石峰,上筑有六角形三层楼阁,每层六面各开孔洞,称“望贼孔”,可俯视侦查成县、康县、武都三路的动静,因而得名“望贼关”。又传说宋代名将杨文广征讨西番从成州向阶州的行军途中,其子因受伤掉队未归营寨,杨文广于此关前眺望其子,故名“望子关”。

其实在明、清时期,陇南地区都属巩昌府管理,望子关的军事用途已大大削弱。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康县望关出土的明代残碑,它证实了康县在明朝时期,就是西北“茶马古道”主要贸易通道之一。网络图片)

那块《察院明文》古残碑就是在此地的石猫梁发现的。陇南文史专家焦红原通过对石碑碑文的研究,认为这一明文是对茶马贩的“警示文”。他认为在交通十分不便的古代,无论从南向北还是从东到西,地处“秦陇锁钥,巴蜀门户”的陇南,途经这条“通番捷路”,无疑都是最省时、省力和最划算的,尽管山路崎岖,风险很大。这条茶马古道从康县的窑坪起步,过大南峪(古兰皋镇)、大山岔(古散)、翻越险峻的乔家山到关沟门后,经寺台、大堡、巩集,过菜籽垭、长坎到望关,分两路,一路向西,过歇马店、甘泉、翻米仓山到武都,再从武都向西北去甘肃,或经宕昌走岷、洮北上兰州,最远可达青海和西藏;或从武都经古阴平道南下四川广元、成都等地。另一条路沿平洛河北去,从药铺沟翻太石山到搭川坎(大川坎),过犀牛江官渡到成县的小川,经西狭后可至西和、礼县、天水一带。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平洛古城墙 网络图片)

我们所要考察的平洛驿站就在这一条道上。

那么此地为何有官兵防守呢?因为明代时“私茶”屡禁不止。

史学家研究认为,陇南地区氐、羌杂居,这些游牧民族对茶叶的需求很大。而茶叶又是以食肉为主的藏族人民的生活必需品,自唐宋以来,一直依赖于汉族地区供给。据《明史·食货志》载:“番人嗜乳酪,不得茶,则因以病。故唐、宋以来,行以茶易马法”。洪武初年,明朝政府“设茶马司于秦、洮、河、雅诸州”,建立仓库,储存茶叶,与藏族进行茶马贸易。

明朝政府为了垄断茶马贸易,首先严禁私商贩运茶叶。据《明会典》记载:“洪武三十年诏:榜示通接西蕃经行关隘并偏僻处所,著拨官军严谨把守巡视。但有将私茶示境,即解纳赴官治罪。”永乐六年,“谕令各关把关头目军士,务设法巡捕,不许透漏缎匹、布绢、私茶、青纸出境。若有仍前私贩,拿获到官,将犯人与把关头目,各凌迟处死,家迁化外,货物入官”。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甘肃陇南康县望关段茶马古道遗址遗迹 网络图片)

可见,在明代,若贩“私茶”,可要凌迟处死的。以此来看,望关发现的这块残碑实际上就是《明会典》所言的“榜示”,只不过这个“榜示”是勒刻在石碑上,立在关口,警示过往的客商。

明法可真不是闹着玩的,绝不是“刑不上大夫”。据《明史·安庆公主传》载,明太祖女安庆公主的驸马、都尉欧阳伦,“数遣私人赐茶出境,所至骚扰,虽大吏不敢问。有家奴周保者尤横,……以闻,帝大怒,赐伦死,保等皆伏诛。”

贵为驸马,还嫌钱少,锦衣玉食,还不满足,还要以身试法,去贩私茶。人心不足蛇吞象,不看看岳丈是怎样一个君王,那可是刀锋下走过、血水里趟过的人,你触犯了他,那还不是找死啊!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康县茶马古道线路图 初稿 网络图片)

二月的望子关已有一星半点春意,龙王山、窝窝山、大草山已隐约透出青草色,长坎河、甘泉河两岸枯草开始返青,在春风的吹拂下,河面上荡起朦胧的水雾。我们在此走访了一个牧羊的老人,他说上个世纪五、六十年代这里还有一座三层高的木楼,很是壮观,楼上供奉着两个神像,一个是关老爷,一个是周仓,文革时“破四旧”,被拆了。我们推断,这座楼可能就是望关的古关楼,那块《察院明文》碑可能就矗立在古关楼的关门前。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最后的马帮 网络图片)

出了望关,向东北行,我们向平洛镇驶去。据学者焦红原考证,这一段茶马古道从望关经平洛,翻太石山渡西汉水通往成县,县境长32.5公里。从望关到平洛这一段特别艰险,沿平洛河顺行,约15公里。一些路段多有栈道相连,有的石径紧依崖壁,有的云栈高挂,飞桥横空,上有峭峰凌云,下凌激流深渊,十分险峻。这个驼道在明代置平洛驿时已有骡马往来,但路况很差,特别是太石山段陡峭崎岖。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康县太石:被岁月遗弃在悬崖上的险峻古驮道。它的脚下是现代宽阔的柏油路 网络图片)

在沈家湾,我们走访了几户人家。一户王姓人家里,户主王福来对我们讲,他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,这条古道民国还在使用,马帮经过这里常常向村里人讨水喝。这段道路非常危险,有些地方,连驮垛的骡子都过不去,只有将货物卸下来,先让人将骡子拉过去,人背着货物小心翼翼的侧身走过去,再放到骡子鞍山。走这样的路,脚户的头骡是关键。老人们这样描述脚户的头骡:头戴牛皮编织的笼头,垂着长长的流苏,脑心扎一束红缨,项下悬垂数束红缨成“踢胸”,头部两侧还裹有红丝绸。红色也可吓跑其他野兽,同时红绸展开来也可以干扰头骡两侧视线,使头骡专心向前。在行进时,即使山上滚下来砂石,头骡也以为是红绸因风抖动而不会惊慌;在路险时,头骡即使回头看,也看不见身边深渊,只能见到红绸……

在驶往平洛镇的路上,我们依然沉浸在王福来描述的那个场景中,我们仿佛跟着头骡向前走,不知不觉,已进入平洛镇。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建于清代的康县平洛龙凤桥 网络图片)

这是一个美丽的小镇,沿路的村子一座座民房都是一色粉白粉白的墙壁,一色黛青黛青的瓦顶,一色金黄金黄的木门窗,掩映在一簇簇开始返青的树木里,江武公路两边的街道上,除了新建的楼房外,依然留存着几座木楼铺面见证着岁月的沧桑。

平洛镇位于今康县西南角,为古代自天水南下入蜀的必经之地,是武都郡的东北门户。西汉时置平乐道(邑有蛮夷曰道),西晋复置平乐县,东晋改设为镇,北魏孝文帝太和四年,复置县,改“平乐”为“平洛”。明太祖洪武4年(1371)置平洛驿,有驿丞一员。清康熙6年(1667)移平洛驿于小川(今成县境)。清仁宗嘉庆25年(1820)置平洛铺,其后一直为镇,区署治地,民国29年(1940)设平洛镇。平洛镇东有白马关,南有望子关,北依犀牛江(西汉水)为天堑,西以明月山群峰为屏障,平洛河贯穿南北,其河川谷道自古就是北上秦陇的干道,而平洛古道也以雄关险隘著称于世。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康县平洛三功桥 网络图片)

《读史方舆纪要》载:“青阁,在州东。视穆云:‘福津有青阁、牛圈阁、鹅鼻阁、赤阁,旧为往来险道。’《通志》:‘州西百里又有杀贼桥驿,州北三百四十里有平洛驿。’”

《九城志》载:“将利县有平洛镇,明置平洛驿,皆即故平乐也。”

《大清一统志》载:“小川驿,在成县东四十里,阶州东北二百五十里,旧名平洛驿,今改名,旧有驿丞,本朝雍正七年裁归县管。”

《阶州志》载:“平洛驿,唐代置。位于康县西北35公里处,宋代废驿,明洪武初复置。清顺治时设驿丞1员,驿夫7人,驿马20匹,年支银五百六十八两三钱八厘。治所在今平洛镇中寨村,驿丞驿馆遗址尚存,清康熙六年迁小川。”

上海复旦大学学者杨正泰在其所著《明代驿站考》载:“平洛驿,属巩昌府阶州,在今甘肃康县的西北平洛。”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平洛古道 网络图片)

史料充分说明,至少在明代初,平乐县境就设置了平洛驿站。驿站应该在平洛故城内,而平乐古城在何处,至今有争议。一说就在今平洛镇街道(平洛镇政府驻地);二说在二郎水沟(今平洛水保站驻地);三说在中寨村。三处相距各一公里,当我们进入中堡村,见到了残存的中寨堡城垣。城墙为夯土层,高约11米,宽约1.4米。墙体斑驳,城墙上及裂开的缝隙中杂草丛生。环城路宽0.8米,周长800米。土城有城门2个,炮楼4座,城垛400个。该城堡为清同治十三年(1874)修补。中寨城堡,为古隘,在汉代曾设有营置,即平洛戍,之后中寨一直建有较大的营堡,在宋代秦凤路地图上已标有中寨地名,其地已有上千年的历史。在堡子内存有一块平洛驿亭古碑,碑文已漫漶,但碑额、碑柱基本完好。碑额呈扇形,上雕刻有对称的凤鸟,中镶嵌一扇形题字石板,镌刻有“官清民安”四字;碑柱镌刻一联,上联是:崇皇恩庶民岁爱;下联是:被圣泽万世承一。站在堡子东面的山坡上眺望古城,二月的春阳下,堡子安静的矗立在高台上,远处的平洛似一条银色的游龙,“草色遥看近却无”,春风里都弥漫着青草的芳香……

此情此景,我们更倾向于古平乐城就在这里,平洛驿站就在这里。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康县太石乡:西汉水上简易的木架桥,枯水时节,当年的商队就是从这样的木架桥上渡过河的。网络图片)

当年那些官人颤颤巍巍走过栈桥,惊魂未定,甫一到驿站,急命驿丞摆宴压惊,煞是威风。而在驿站外,那些“出了禁门关,性命交给天”的马帮脚户,刚才还在栈道上一手以丁字拐勉力支撑倾斜的身子,一手推扶着高出人头尺许的沉重茶包,口里亲切的唤着头骡“靠哩、靠哩”,此时就在驿站外这些脚户先给头骡喂上黄灿灿的玉米粒,然后才就着凉水狼吞虎咽几口黑玉米耙,“打尖”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,喜悦挂在脸上,歌声从心里喷涌,穿过嗓子眼儿释放出来:

“一溜溜山来二溜溜山,当脚户的哥哥下了四川。骡子上驮的是青海的盐,十八条骡子嘛走成一串……”

马帮脚户的苦情—康县平洛驿

(在如今的陇南各县山区,经常还能见到马帮)

不知为什么,此处的平洛驿要移往成县的小川,自明代洪武初年起至康熙六年,平洛驿也存在了近300年,这三百年里,平洛驿见证了茶马古道上的悲欢辛酸,更有脚户们难以想象的苦情。那曲折蜿蜒、幽长险峻的古道,完全是这些“出了禁门关,性命交给天”的人们用汗水甚至血滴在没有路的山壁上“开凿”出来的。

“头一帮骡子走开了,二一帮骡子撵了,走出了哈鬼门关,豆大的眼泪淌了……”

这悲情的歌似乎穿越历史的天空,在平洛古城悠悠的回响。

丝路明珠网记者:小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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